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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8年吉卜力推出两部动画片:宫崎骏的[龙猫]和高畑勋[萤火虫之墓].两位大师的作品交相辉映,也各自玩起文宇游戏.[龙猫]是宫崎骏最早的纯日本风味的动画长片,其中两位主角皋月和小梅的名字值得一提."皋月"是日本古代对五月的专门称呼,而"小梅"则是英文的五月(May)的音译.原来宫崎骏的原始设想是只有一个女孩儿作主角,后来他把一个主角拆分为年龄较大、负责任的皋月和年龄较小、需要保护的小梅,来表现成长过程中的人性两面,两个主角的姓名也有一体两面之意.高畑勋[萤火虫之墓]则是玩片名的文章,"火垂の墓"中的"火垂",既是萤火虫的意思,也可理解成"火之雨",即美军在日本倾泻而下的M-69燃烧弹.
几年后高畑勋导演的[平成狸合战] (1994)的名称也有出典.自1989年裕仁天皇逝世,明仁即位以来至今的时代,都被称为"平成时代",而狸猫(浣熊)大战则出自名为《十二类绘卷)的日本古代佛教画册,描述12生肖在一起比赛作诗,由鹿担任评委.而狸猫自愿担任评委遭到其它动物的耻笑.于是狸猫召集狐狸,乌鸦等动物准备开战,后来狸猫一派失败,于是狸猫们决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.在影片[平成狸合战]战中,也自然出现了个几百岁的老狸猫和尚.
1995年,由本来最有希望承接大师衣钵,可惜英年逝的近藤喜文执导[心之谷](又译[侧耳倾听]),似乎是[平成狸合战]的续集.在片中主角月岛滴把美国流行歌曲《Take Me Home,Contry Road》的歌词改成:concrete Road wherever l go;Plow the valley,cut the trees; West Tokyo ,Old mount Tama;That's my home , a concrete road(水泥路,走到哪里都是;推翻山谷,砍掉大树;东京西边,多摩山谷;那就是我的家啊,水泥路).歌词中提到的多摩山谷,正是[平成狸合战]中一群狸猫维护的东京郊区的那片绿野.[平成狸合战]的非现实世界里狸猫们的家园,在[心之谷]中变成了中学生月岛滴现实生活中的水泥路.
在吉卜力的其它影片:[魔女宅急便],[儿时的点点滴滴],[红猪],[幽灵公主]和[隔壁的山田君]中,也有多处双关的文字含义,但集大成者非2001年的[千与千寻]莫属.
[千与千寻]的片名"千ち千寻ぃ"中的"神隐"是日本古代传说中的专用词,指妇女在很长一段时内突然消失,就被认为是被神灵绑架;典型的故事是村的少女突然失踪,过了若干年,有同村的樵夫在山遇见少女,少女自称桩怪物绑架被迫为其产子,而怪物会将产下的子嗣吃掉,少女随后劝告樵夫迅速离开此地,当然从现代人的眼光看来,所谓"神隐"不过是厌倦枯燥农村生活的妇女出奔城市,或和心爱的情郎私奔,甚至只是暂时离群索居,幻想自己逃离到现实外的神界,在宫崎骏的影片里,女孩千寻起初只是一脸厌倦的城市少女,在经历一番后洗心革面重返现实.故事结构貌似西方的《爱丽丝漫游仙境》,但千寻的精神上的变化,却是特有的日本式"神隐".
片中对角色姓名的执着也非常有趣,在于寻签完汤婆婆的"劳动合同"后,汤婆婆抹去她名字"荻野千寻"中的三个字,称呼她为"千";小白龙也一再告诫千寻,不可忘记原来的名宇.影片的逻辑是汤婆婆掌握了人的真实姓名,就拥有了对这个人的控制权.对人名的重视和迷信,也深植东方文化的传统.《封神演义》中就有"呼名落马"之术,纣王一方的张桂芳只须大喊"某某某不下马更待何时",对方便魂飞魄散撞下马来,就连黄飞虎这样的大将也不能例外;后来还是哪吒莲花化身,没有三魂六魄,才将张桂芳打伤:由此可见姓名和人的魂魄联系在一起.直到民国时代的江浙一带,还有"偷名"的风俗,从人丁兴旺的家族偷来一副碗筷,然后借用那家人小孩的名姓,就可将这家人小孩的福运偷到自己家来.被偷名的一家自然怒不可遏:被盗取了老天爷的福气"份额",那还了得,也有赌咒祭祀等对应办法.而[抱朴子]中说在山中常有形如小儿而独足的山精,喜欢侵犯过往行人.但只需在遇见山精时大呼其学名"蚑",山精就会望风而逃 另外,片中"汤婆婆"(澡堂老板),"釜爷爷"{锅炉师傅),"小白龙"(水中精灵)等角色的姓名,都有着不难摘出的双关趣味.
虽然2004年的[哈尔的移动城堡]和由宫崎骏的儿宫子崎吾郎执导的,即将面世的[地海战记]是欧洲背景或改编自欧洲作家的原作,也许会少一点日本风味的双关.但吉卜力的几位大师对文字游戏的爱好也许还会延续下去.毕竟吉卜力是个永远让人猜不透的工作室,没人能从[风之谷]猜到[红猪],更别说从[幽灵化主]猜到[千也千寻]了.对吉卜力的动画片来说,再多的等待都是值得.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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